當庫赫蘭和奧菲亞從決鬥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斯卡哈女王以及影之國的人們早已不知所蹤了，周圍遍山遍野的都是羅馬人的旗幟。不過幸好那些羅馬人並沒有發現呆在谷底的他們兩個，他們只是在附近的山頭上拾撿木柴，生起篝火，游魚般地忙碌、穿梭了起來。不知是在準備行軍的夥食，還是打算在這裏安營紮寨。

奧菲亞躲在山谷中的灌木後看得心驚肉跳，她這輩子還沒有看見過如此眾多的羅馬人。手上的槍頭已經被她自己拔了去，傷口草草地用碎布裹了起來，雖然此時鮮血還是順著手指一滴滴地下墜，但總算不再如泉湧般噴出了。她已經沒有心思再顧及別的什麽了，斯卡哈姐姐以及整個影之國的安危正盤旋在她的心頭。敵人居然肆無忌憚地入侵了她的家園，想到這裏，奧菲亞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等等，奧菲亞公主……”庫赫蘭一把拉住了她，帶著調侃的口吻說道：“現在沖出去，就是真的白白送死了……那還不如死在我手裏。”

奧菲亞狠狠地橫了他一眼，事實上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夠明智的舉動。

“我只是想要湊近觀察敵情……看模樣是羅馬人大舉入侵了？”她起初還想辯解什麽，但看清了羅馬的軍仗後，那股惶恐與不安卻在心頭蔓延開了。

“恐怕是的……”庫赫蘭的聲音裏還是透著一如既往的懶散，似乎在他眼裏這根本算不上什麽大事。奧菲亞知道事實也許的確如此，因為影之國並非是他的家鄉。他不過是這裏的過客罷了。

“依我看，他們調動了整整一個軍團吧？我知道他們的編制，大概五千多人的模樣吧……”奧菲亞吃驚地盯著庫赫蘭，她無法想象羅馬居然派出了那麽多士兵千裏迢迢地前來對付她的祖國。

“無論如何，讓我們先找到斯卡哈女王吧。”庫赫蘭說完，毫不客氣地單手抓住了奧菲亞的頭，將她整個腦袋往一旁的河水裏按。

絲毫沒有準備的奧菲亞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狼狽不堪。大口咳出了嗆進的水，不由地咒罵了起來：“混賬，你要做什麽？”

“你應該改口叫我庫赫蘭大人。”

他挑了挑眉毛，斜斜地看了一眼濕漉漉的奧菲亞。忽然有些驚異地轉過頭，月色的眼眸直楞楞地正視起了影之國的公主。

“……原來……你長得……還不錯。”

奧菲亞臉一紅，這才意識到面上的油彩已經被河水沖去了部分。事實上，她的容貌同艷麗的薩烏奇郡主、以及端莊的姐姐斯卡哈女王都有幾分相似，只是從來不以素顏來見外人而已——當然，只有弗狄亞是例外的。

但是下一刻，庫赫蘭似乎興趣缺缺地又將頭轉向了另一邊，懶洋洋地說道：“快把刺青全洗了，我們得從羅馬人當中混出去……”

“讓他們知道這裏有個皮克特人的公主，就有麻煩了。”

這一次奧菲亞倒沒有質疑庫赫蘭的決定，雖然這些圖案都有神聖的涵義，但卻輕易地暴露了她的身份。她往身上潑水，將皮膚上□□處的油彩洗了個幹凈。還把插著的羽毛、以及各種精美的飾品全部卸了下來，小心翼翼地以德魯伊的方式用土埋在了河邊。

現在站在庫赫蘭眼前的奧菲亞頂著一張略顯稚氣、微微有些雀斑的臉蛋，赤著雙腳，披散著一頭亞麻色的長卷發，身上只裹著一件毛氈，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少女，那模樣和剛才那氣勢驚人的影之國女戰士沒有絲毫的共通之處。

“……很好。”庫赫蘭淡淡地說道，他的視線不停地在奧菲亞身上游走，但其中所飽含的熱度卻同剛才截然不同了，“至少……看不出是個皮克特人了。”

“走吧，現在我們還需要一套羅馬人的服裝。”

***

不知過了多久，拉葛的手指動了動。他的眼前漸漸明朗了起來，知覺也一點點恢覆了過來，疼痛開始在周身上下蔓延。居然還沒有死，他慶幸著向神明作了禱告。扔下了斧頭，努力挪動著自己的身體，扶著周圍的樹木，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晨風谷的方向走去，身後拖出一長串的血跡。拉葛暗暗地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去見上庫赫蘭少爺最後一面……

故鄉歐斯特的點點滴滴此刻正慢慢在他的心頭浮現：春天裏一望無際、重重疊疊的碧綠山丘，畫眉低吟著輕柔的歌聲，孩子們在原野上嬉戲打鬧著，肯諾爾老爺正用整只的肥羊、大桶的美酒招待著他的勇士們；年輕的庫赫蘭少爺總喜歡呆在日光充足的草地上懶洋洋地睡著午覺，人們傳說他就是那偉大的太陽神盧烏之子……拉葛也對此深信不疑。

***

三個遠離軍營的羅馬人此刻正罵罵咧咧地邊聊天邊行走，他們並沒有作出任何的戒備，大概是被派來取水、拾柴的。忽然一個精靈般的少女吸引了他們所有的註意力，奧菲亞裝出了一副率真的笑容同他們招了招手，然後輕輕地向後跑開了。

那幾個羅馬人對視了一眼，嬉笑著跟了上來，盡管奧菲亞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這些人顯然沒有預感到此刻會有危險發生。躲在暗處的庫赫蘭一下跳了出來，同突然回過身的奧菲亞一起毫不費勁地在他們發出聲響前拗斷了他們的脖子。兩人快速扒下了羅馬人銀色的鎧甲和鮮紅的袍子，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雖然對於奧菲亞來說，大小不怎麽合身，那鎧甲空蕩得有些詭異，但蓋上了金屬頭盔之後，一時卻也看不出有什麽破綻——這多虧了羅馬頭盔的遮護嚴密，在又寬又長的護鼻之下，只有一雙瞳孔清晰地□□在外面。

他們假扮成士兵的模樣，牽著摩格灰，繞過羅馬人的營地向斯卡哈女王的宮殿走去。奧菲亞的心不時地被手上的疼痛、暗地裏的緊張所牽動著，她略略有些不安地跟在庫赫蘭的身後，生怕露出什麽破綻。倒是庫赫蘭，大模大樣地羅馬人當中穿梭來去，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令奧菲亞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